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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公子高将使于齐，问于仲尼曰：“王使诸梁也甚重。〔1〕齐之待使者，盖将甚敬而不急。〔2〕匹夫犹未可动也，而况诸侯乎！吾甚栗之。〔3〕子常语诸梁也，曰：‘凡事若小若大，寡不道以欢成。〔4〕事若不成，则必有人道之患；事若成，则必有阴阳之患。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，唯有德者能之。’〔5〕吾食也执粗而不臧，爨无欲清之人。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，我其内热与！〔6〕吾未至乎事之情，而既有阴阳之患矣！事若不成，必有人道之患，是两也。〔7〕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，子其有以语我来！”〔8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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〔1〕王，即楚昭王。叶公子高，姓沈，名诸梁，字子高，食采于叶，为叶县尹，僭称曰公。楚王以重任委之，教以使齐。
〔2〕言王委我重任，以使齐国，或有急难相救。然则齐之待使，虽甚殷敬，而恐将不报其请也。
〔3〕匹夫见短，而犹不易动之，更矧诸侯，将难说矣。为是我悚惧胸中，忧慄不已矣。
〔4〕此句或作“寡有不道以成欢”。成欢，犹谓既成且欢也。夫子常语我曰：“凡事无小大，鲜能有不依乎道而能成且欢者也。”
〔5〕事若不成，则王将致其罪，故为人道之患也；其事苟成，则有阴阳之患。阴阳之患者，《在宥》云：“人大喜邪，毗于阳。大怒邪，毗于阴。阴阳并毗，四时不至，寒暑之和不成，其反伤人之形乎！”《淮南子·原道训》云：“人大怒破阴，大喜坠阳。”喜则破阳，慄怒毁阴。而今恐事不成，已破阴而阳盛，故下云有内热之病；既然，而事若成，则必喜而破阳，故亦不可逃乎阴阳之患也。上既云“事若不成，则必有人道之患；事若成，则必有阴阳之患”，故有成不成之分，则必有一患矣。故若成若不成，谓无成不成也。言至于事无成败，而卒乎无有所患者，惟有圣德者为能也，而察其所由，则盖为彼德者体道怀真，不以成毁为用也，故无成不成。若前云“入则鸣，不入则止”，亦又神人“孰肯弊弊焉以物为事哉”之谓也。亦犹孟子居仁行义，而不以彼利害衡量成败而为之忧惧也。按此亦是与彼随世推迁，囿形自守者之分途也：或释此句为直任成败于彼而无使入患于心，则假使有道者言之，理固不舛，然止境语；然则不见于道者言之，则徒堪为摹状而已矣，形似而无神也。此犹言成亦不患，败亦不患，斯则逐利忘义之辈固能之，而今却许之为大德者，岂不为徒增笑而已哉，是何其悲矣！此亦所谓高明之徒所以放荡而不自见也，猥言无可不可，而全不任于事理，苟托乎此辈，真天下之大不幸矣。
〔6〕臧，善也；清，凉也。执，守也。《列子·杨朱》云：“荐以梁肉兰橘，心?体烦，内热生病矣。”故内热之病，生于美食细馔。而诸梁于食守其粗薄而不求精善，则虽爨火为食而犹不思清凉也，故知内热之病，非由外致。实乃今既受命，而为之慄惧，故破阴而阳胜，乃朝受之而夕即欲饮冰。
〔7〕未至乎事之情，言使之未及行。未之齐国，而心已惴惴忧其成败，乃既遭内热矣，此慄之患也；而使事不成，则楚王必将怪罪，此所慄之患也。要之则有慄所慄之患，而竟患成患不成矣，两患俱集，此即两也。由是亦知夫有德者必超然于事，故无此成不成，而绝能所之患也。
〔8〕吾为人臣，势挟若此，不堪忍受。还请夫子语其所以，来纾困境。
机灵的小猴仙